寻找最爱之旅：滑铁卢大学开放日亲历

楞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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家有高中生吗？孩子面临选课选校选专业的举棋难定吗？家长想说得上话帮得上忙吗？···大学开放日带孩子一起去登门造访吧，这是家长陪同子女备战高校中必做的一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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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假的最后一天，为着11年级的老大，全家游了一天的滑铁卢（其实从都到尾只猫在一栋楼里）。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访问大学开放日，好事多磨但收获良多，所见所闻所思写出来和大家分享。

游玩可以趁兴，但访问要想不虚此行，事先做点功课绝对有必要，有的放矢是第一原则，所以放在最前面强调一下，具体怎么准备我后面插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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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n0 [) W+ G: y$ C  p【整装待发】

话说这个春假前，早早就跟儿子打了招呼：春假期间要抽一天去访问一两家大学，全家齐放假何其不易，怎么也得趁机去个多伦多之外的大学，本市的机会有的是。因为儿子的兴趣是在Music、Art和Business，我们商量着圈了几所大学备选，去哪间则由儿子定，够民主了吧？谁知儿子一口回绝，说自己有很多功课要赶，哪都不想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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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 n4 ^  X/ S2 \8 l  a软说硬说都碰钉子，我气急败坏，把他正用着的计算机“啪”给关了，这下捅了马蜂窝了，人家蹦一句“有本事你把我绑架进车里”，就再也不理我了。之后几天，我一个人巴巴地电邮电话咨询，巴巴地上网查学校查信息···苦心人，天不负。春假几乎每所大学都有开放日open house，并把活动时间表明细贴出，想访问哪个系别可以事先登记。非常幸运地是，有两所想去的大学不仅同城，而且周五都有开放日，我们也正好这天有空档。万事俱备，只欠儿子了。关键时刻孩子爸出面调停，好在儿子一向尊敬老子，总算柳暗花明多云转晴！周五这天清晨九点，全家踏上了访问大学寻找最爱之旅··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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! c1 `9 N- s# V# l6 `  x1 t我们去的是滑铁卢小镇，但访问的却不是滑铁卢大学，而是不多人知道的Wilfrid Laurier大学（简称WLU，是滑大的前身，所以历史比滑大久，华裔学生比例绝对无法和滑大比）。准确地说，我们计划是两家通杀的，事先也跟两所大学都网上登记了，但最终并没有去几分钟之外的滑大，为什么？是偶然也是必然。诚实地说，在我们家，儿子的事情最终还是儿子说了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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! l" q! p3 S! o: }( X精彩旅程【上午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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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 G: G; C6 Q; [* D* X# ~去WLU是冲音乐系而去的。这所俺最近才听说的大学一度在加拿大21所本科综合排名中名列第5（2008，Macleans杂志），它的音乐系，是加拿大音乐学科最好之一。看开放日的安排，已可感受到它的强，但名实是否相符，还得眼见亲验才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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滑铁卢好小，downtown是慢速单车道，到时已是10点半过。开放日整上午9点半到12点半都是钢琴开放课Piano Open Studio。系楼安静几乎见不到人，好在地方小好找，悠扬的琴声一下把我们带到了四楼挨着的两间工作室门前。

门掩着，牌子写着老师的姓名和开放的时间，并说想进就进不用敲门。从401齐眼的小窗望进去，看见弹琴的学生和老师，旁边站着几个访问者。门外走廊席地坐着一看似亚裔的女孩，见我和儿子东张西望就知道这什么的干活，主动说，没错，这就是你们此行的第一站。见我们还是踌躇着不知进哪个门，她又说，随便，两个都可以去看看。哈碰到知情人了，原来她正是钢琴专业3年级的学生，马上就要进401上这堂给访问者参观的一对一公开课。我们和另外一家从尼亚加拉来的看似菲律宾人访问者跟着她进了401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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: e0 \% b2 A0 a! S+ P3 P好小好简洁的房子，一排落地窗，中间并排两部钢琴，一台立式一台三角；角落一桌一凳，我注意到计算机电话时钟通通的没有，然而有一面长长的镜子。3家7个访问者使房间一下子满了，不过大家都默契地但看不动，但听不语，白人女老师和亚裔女生专注地示范着他们的课：女生在弹德彪西的曲子；老师随时打断、指错、分析讲解示范，让她重来；走廊里恬静的女孩现在随着曲子，不仅手指翻飞，而且身体起伏、表情流转，娴熟且优美的曲子流出来，却频繁地被老师无情地打断，挑出诸多毛病···听过儿子老师上课的我不得不承认，大学专业的要求及老师挑剔的水平，确实不是在同一个层次的。


儿子的钢琴老师Ms.Johnson说过，读音乐要求英文也要强，现在明白了，没有好的语文功底，老师在传道、授业、解惑的时候难以传神的表达，而学生对于老师的吹毛求疵精益求精怕也不能精准地领会。儿子在路上说，朗朗、李云迪等演奏大师都给人上过类似的公开课，尤其是朗朗，丝毫不顾及学生（可能也是演奏家）的感受，在旁听者面前，稍有不到位，立马奚落，有时甚至一把把学生推开，自己示范，学生再难堪也不敢有异议。目前的情景，真是活生生的注释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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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 c- z$ f: ]1 c4 I/ i: u1 x/ P尽管不能全听懂，但连听带猜的我能体会到一个硬道理：无论一支曲子学生弹得多好，老师总能发现不足要求更好，而学生也不厌其烦地追求更好。唉，一个愿打，一个愿挨。这便是why they are there for吧。（这一对一的专业授课，据说一周才有一次！）公开课进行了半小时之后，老师停下来，仿佛才想起我们的存在，带着甜美的笑脸问我们，有什么问题吗？迟疑了一下，儿子问了一个唯一的问题：学生怎么样决定挑哪些曲目弹奏。想不到老师给了非常长而详尽的答案： 曲目由老师和学生共同厘定，在学生的兴趣和老师的导向之间平衡。一年级要学的曲目有三种遴选方式1，学生提名单，老师给意见，如是再三，保证覆盖重要类别和风格，长短难易都会兼顾；2，学生自选；3，老师指定。另外，学生入学前在练的曲目也可以纳入。从第二年开始，学生就已经开始定专业方向了，譬如是音乐演奏呢，还是作曲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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隔壁402又将看到什么呢？一堆人鱼贯而入。房间一样小，但放了两架三角钢琴！正在弹琴的是一位亚裔男生，一边站着约莫五六十岁的白人女老师，两人都头也不抬贯注在演奏上。访问者个个屏声静气，盯着琴键。什么感觉呢？就像一场武林高手的对弈正进行到酣畅之处，旁观者绝不敢惊动了那气场···曲目是谁的不知道，但听起来像贝多芬或柴可夫斯基的宏伟奏鸣曲。这是一支30分钟长变奏顿挫的曲子，但见那男生十指在琴键上腾跃翻飞，迅捷如电，仿佛有千军万马在他的手指下奔跑厮杀，一波又一波的高潮持续涌来，心跟着旋律节奏去到一个又一个的高点，体验到俯瞰壮景的崇高同时还带着氧气不足的眩晕···


老师打断讲解时我偷偷自豪了一把，她所描述的曲目的意境正是我脑中看到的画面！我觉得已经相当完美了，但老师却从速度、时效、力度、强弱等精细处挑毛病，不仅分析表达得清楚，且语言诗意有感染力，随意拨弄另一部钢琴示范讲解的地方时，那微妙的不同的确清晰可辨，而男生在她的指导下揣摩练习，直到掌握要点，水平就摆在那里！不由你不心悦诚服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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通过问答，所见所思拼成一幅完整画面：男生已是4年级学生，方向是钢琴演奏Performance，已被录取为Western大学的研究生，而目前这个朴素利索的老师则是钢琴系的主任。呵呵，我还是有眼光的。在这里，一个简洁而关键的问题又得到了非常详尽的答复：申请时专业方面什么要求（面试叫Audition）。老师娓娓道来：音乐院不仅有多种乐器和声乐专业，更分演奏、音乐教育、音乐鉴赏、作曲、音乐历史、音乐理论和音乐治疗等多个方向。专业准备的要求有：理论考试；分别选自布洛克、古典、浪漫和当代四个类别的4首演奏曲目；以及一篇10年内做什么的自我规划文章。乖乖，这门槛一点也不低嘛。那毕业后工作怎么样？没人问。我的理解，音乐系是为那些兴趣至上的理想主义者而存在的地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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精彩旅程【中午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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孔子说，朝闻丝竹，3三月不思肉味。然也。公开课出来，我们谁也没提吃饭的事，又直奔12:30-1:30的音乐会而去。没吃早餐的儿子们一点意见没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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音乐会在一楼的剧院礼堂。还是小小地，阶梯状，两边一溜子都是开关无声的门，座位也起落无声，厚软舒适。整个剧院简洁中透着高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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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真是一场高水平的音乐演出。一个小时内演出了鼓、单簧管、五重奏、声乐、弦乐四重奏、歌剧等八个节目，演出者有在校师生和著名校友，不乏拿到各项荣誉的获奖作品。

: X4 D0 Y) J0 W- P; J# e) r4 b$ f2 U+ D第一个节目纯学生，用音乐学院的语言向来宾问好：一容貌端正的男生，顶着一个大号塑胶垃圾桶走上台，走到中间乐谱架上，伸手把一张纸翻出来，是Home Hardware（五金店）的标志两个“H”，观众的笑声中男生一径走到头，把垃圾桶底朝上放好，一队十个学生鱼贯而入，个个顶着大号铁皮桶（显然都是五金店的商品），底朝上一溜子放好，齐齐看着领队那个，他也不说话，只眉目动作示意，大家手中不知几时都添了一双鼓槌，垃圾桶摇身一变成了鼓，在鼓手的敲击下奏出欢快奔放的鼓乐，加上大家默契的表情齐整的动作，无言传达出– “我们在，什么都可以变成音乐”。观众用笑声、口哨声和掌声表达了诙谐的享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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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岁的小儿子是个坐不住的家伙，想不到受剧院气氛的感染，不仅没闹，说话时也破天荒把声音压得很低。而一向不爱文艺且吝于赞美的老公这次居然说，就冲这个concert，我愿意开一个多小时车过来看！这评价恁高了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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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 ~8 v: R: T* H1 y听说滑铁卢大学中国学生一抓一把，可是这里，我偷偷地打量了一下观众（家长加中学的孩子），亚裔出奇地少。台上表演者众，统共就看到3个貌似亚裔的。一路看到的也是如此。除了钢琴专业的，其他乐器基本上见不到亚裔面孔。要说特色，这可算一个了。吹拉弹唱，入不了国人的法眼。尽管中国孩子从小学钢琴的，也是一抓一大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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精彩旅程【下午】

音乐会出来，立马奔赴旁边的food court，选择也还不少，除了洋人的玩意，还有寿司和连锁店Spring Roll。饭堂里不仅出入的都是气质独特的学子，而且连工作人员都年轻酷帅，毕竟是数一数二的音乐学院啊。

一小时眨眼就过去了，紧接着的Peer Piano Master Class我不晓得是什么，儿子解释说，就是小组形式的公开课，学生在老师和其他同学面前弹曲子，弹毕，大家扔砖、比试，互相切磋。而这次，上去弹的学生应当是准备报考这个学院的高中生，先来试一试滋味。“说不定没报名的人也可以上去试弹”儿子紧张多过向往地说。

大师课在一个很普通的教室，前台两架三角钢琴，声音起响。这次一共有5个学生3男2女报名参加，两个老师当评判，看样子听姓氏女老师像香港人，全部访问者就我和儿子两张东方人面孔。没有介绍弹奏者的级别，但凭感觉他们弹的是九级以上的曲子。每个人都有备而来，每个人都把紧张暗暗藏着掖着，做出自信镇定的样子。预定的时间是2点半到4点，实际上5个学生连弹带学一直到4点半多，平均25分钟。

) n. e; W, K: X4 a9 S; W学生的演奏各有特点，大多能听出一些缺憾之处，譬如过渡生硬，或停顿等。老师的点评要顾及到整体及细部，姿势手法，措辞委婉，但就要求学生即刻运用、修正，有时一遍两遍不行，老师就换种说法加上示范，务求学生理解做到。所以一首5分钟的曲子，连评带教半小时也只是意思意思。艺术无止境。特别是音乐演奏，没有最好，只有更好。法国大文豪罗曼-罗兰说：“艺术中没有进步的概念，因为不管我们回头看多远，都会发现前人已经达到了完美的境界……假如有人认为几个世纪的努力已经使我们进一步接近完美，那将是荒谬可笑的……”


3 Q9 w' H7 ~! F% M滑铁卢离德国小镇很近，出来前打算去那吃德国猪手的，听了一天的音乐之后，没有人想吃肉啦。我们驱车回府，加入了多伦多车流穿梭于石屎森中的行列。孔子他老人家太厉害了，随便说点什么几千年管用哈···

满载而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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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程车上，老公紧着问我们，听到了什么，看到了什么。他因为分工带小儿子，除了音乐会，其他课都没参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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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 T' G  o+ b  ?4 N( q这下打开了话匣子，我们弎抢着说个不停，跟来时大家一言不发各想心事正相反。
儿子宣称，他对下午试弹的那些学生的水平感到很失望，他以为，WLU音乐学院在行内名气甚大，那么考生的竞争力应当不止于此，他竟没有感受到预期的竞争压力···如果报考WLU，他觉得明年就可以了，用不着额外多做准备···这一行实在没有多少收获，纯属浪费时间···

5 o' ~  {3 i. ?0 |2 r儿子的评价我有点意外，但我还是很高兴，而且我心中有数，有些话他是故意讲给我听的，以示他之前反对正确。这一路上他的全神贯注，他毫不犹豫取消去滑铁卢大学的安排，早就说明了心迹。来之前他已经几天赌气不跟我说话，可现在的他，一路都在抢着说！不管他考不考这间学校读不读音乐，今天的实地考察对他是有用有触动的：一个成熟的决定，是连串的了解、询问、分析、思考、借鉴后做出来的。只要孩子跨出第一步，走过这过程，就OK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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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公不失时机再三强调的是毕业后的去向问题，也是个最无解最现实的问题。我们都不回避这一点。要生存还是要理想？这个纠结，我们青春热血时有，孩子这一代，又何尝没有？读音乐面临就业问题，读会计、计算机是否没有这个苦恼？现在热门好销，是否5年10年后市道行情不变？儿子常常固执地说，我不愿意4年或更多的高等教育，就为了出来后一个饭碗。如是，我不如读一个college就算了。

( C% v! F2 P: ~+ b' o6 Y) O网上讨论过孩子该读什么专业的问题。华人普遍信奉实用，而西人普遍重视兴趣。我其实也同意实用很重要，可是如果孩子不是这个思路，做父母的强扭转，姑且不论对不对，恐怕还是扭转不了的。越来越多人承认，读什么专业选哪个学校是个非常难的决定，无论是选择的当儿还是就读或毕业的时刻，都有太多的变量。谁也替代不了孩子自身的自主权。父母能做的，就是陪着他，多看，多听，多谈，多想···最后的选择，还得他自己来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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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起公开课上一插曲，钢琴系主任问一个旁听的女孩，你几年级了？答曰，九年级。大家唰一下把眼光全投向她，身边的爸爸笑着补充，就是想感觉感觉get a sense。所谓眼见为实，这次访问WLU，我的感受就是，大学开放日，万勿错过。早点开始，没什么不好。

大学开放日一年到头都有，某些阶段像春假，会有较正式安排，信息全部在网上，可事先登记或询问。学校多，专业更多，所以，事先和孩子定好访问对象、目的、问题、线路，比较有效率。准备工作也不多，做不做效果却可能大不同。

1 K0 a1 W5 ^* }8 k  B0 g" `6 v寻找最爱之旅，也别指望一两次访问就能完成。但或许，每次都能孩子更好了解，我到底要什么，不要什么；这所大学其实有什么，没有什么··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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快到家的时候，我不无感慨地说，“如果抛开毕业后工作的问题，单纯考虑高等教育的价值，WLU的音乐系不会辜负你的银子和时间。想当初老妈大学那四年···往事不堪回首！”

* V/ p6 h3 |7 H1 F5 S儿子说，I agree。一到家，他坐到钢琴前，弹了起来··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