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年头,病种越来越多。忧郁症在国内时很少听说,大家一天到晚,忙得团团转,哪儿有时间去忧郁。 朋友圈里从来没听说谁患上了这玩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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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移民,让很多人染上了这个莫名其妙的病。就连那总是活蹦乱跳歌声不断,一直被我们视为开心果的美人雪儿都忧郁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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丈夫炳出国进修,毕业后在进修的大学找到了工作,就留在了加拿大。雪儿也只好辞职,带着三岁的女儿跟着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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还没找到工作,雪儿就先得了一个白白胖胖的男伢子,令大家羡慕不已,这是许许多多移民的梦啊。可是,雪儿却高兴不起来开心不起来。因为丈夫一人工作,除了要给国内父母养老费,要供养他们娘儿仨,还得供车租房,日子总是勒着裤腰带过。她宁愿不要孩子,自己去工作,让手头能宽裕些,让生活能轻松些。( r. M+ J( S/ S+ [" H
* E$ i1 s! _5 a雪儿苗条瘦小,哪儿能承受得了独自料理两个孩子加上煮吃洗刷的繁重劳动啊。每天每夜,她都是在孩子的哭闹声中蓬头垢面的忙来忙去,晕头转向,心烦意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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) C U* ^( m7 I1 Z而远在万里以外的家人哪儿知道他们的苦啊,炳的父母催着喊着要来加拿大,他们要看孙子。炳知道自己是家里的独苗,父母的生活,父母的希望,父母的一切都在自己身上。但是,目前他真的没有能力接父母出来,一是没地方住,二是再来两个人,家里要维持基本的生活都会有问题。可是父母爱孙心切,给炳两个选择,把他们接出来或把孙子送回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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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 {/ w: L# l+ ~+ b! Q把父母接来,炳无能为力,把孩子送回去,雪儿难以接受。炳和父母的关係越来越僵,脾气越来越坏。每天,他俩都你不服我不让的针锋相对着。这样时间一长,雪儿和炳的生活就基本算是毁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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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了遂父母的心愿,为了挽救这个家, 在儿子五个月的时候,雪儿把儿子连同女儿一起送回国内去。自己扭头飞回多伦多,疯狂的发简历,找工作。; E+ {' T- t {: L. Z8 Y! ]7 I
' t6 ], z; i# e几个月过去,一份份简历全如石沉大海,淼无音讯。雪儿只好咬咬牙,到朋友打工的工厂去踩衣车车裤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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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 L7 C( C; W% `9 `. v8 F9 J日子,在哒哒哒哒的衣车声中,慢慢的熬着,艰难的过着。+ S: M- M' O' q- t* u
3 A' p" S5 C- J! \2 b不久,雪儿感到力不从心了,总是气闷心堵,头晕眼花,耳鸣脑胀,四肢酸疼……好像全世界的病痛都呼的一下子集中到自己身上来了。每天都晕晕乎乎,晃晃荡荡,身不由己的。后来,越来越严重,每次发病,常常会天旋地转的被折腾得半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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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 P+ o+ p9 a W: _9 Z3 M去看医生,医生说没事,就是太累太疲劳引起的。多休息休息就好了。可是,这都不是大病,够不上医生开假单,没法休息。再说了,这假一请,钱就没了,他们每月除了自己开销,还得定期往国内父母银行帐户上寄钱。孩子的生活费,父母的养老费,少了哪项都不行。+ @) `0 a0 ~# u0 B
1 O# v# I* u( R5 Y, n而这些都只是钱的问题,努力努力,节省节省,怎么的也能解决。后来的问题,就解决不了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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) }$ p/ y8 b* O( l7 A儿子两岁多了,不说话,不看人。双脚一着地,犹如那吒踩上了风火轮,拼命的奔跑。毫无方向,毫无畏惧,撞哪儿算哪儿。等父母发现孩子有这毛病时,孩子已经撞得遍体鳞伤了。身上,额上,脸上,眼角,下巴,脚上手上,哪儿哪儿都是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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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,孩子从家往外跑,父亲急急忙忙去追他的时候,脚下一滑,一头摔地上,两天两夜都没醒来。等他醒来时,已经半身瘫痪,永远都起不来了。父亲弄成这样,母亲心里承受不了,也一病不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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; O3 ^/ A3 ~+ D( W; ?) R( h( \; W雪儿这时已经是车间经理,丈夫是教授了。他们扔下工作,匆匆忙忙的一起飞了回去。他们请了人照顾父母,但雪儿觉得父母搞成这样,是帮自己带孩子造成的。如果自己带着孩子就这么离开,她会愧疚会不安的。于是,她辞掉了工作,带着两个孩子在家陪着父母。丈夫是个老实巴交的文弱书生,加拿大的工作最适合他不过了。雪儿让他飞回去,安心工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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儿子得的是多动症夹着自闭症。雪儿每一三五都要带着孩子,到市里最有名的幼儿自闭症康复中心去上课。经过半年密集的培训,孩子跟雪儿有了些小的交流,但别人在他眼里,仍如空气般无声无形无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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搂着命运多舛的儿子,抚着全无时间照顾的女儿,看着茫然无助的父母,想着独自在远方挣钱养家的夫君,雪儿的眼在流泪,心在滴血。她不明白,移民,怎么移成了这样。, m! w9 ]4 X. E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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父亲去世那天,雪儿终于也挺不住出现问题了。她流泪满面的捏着手机,一遍遍的拨打911,声嘶力竭的喊救命…… |